由作家马伯庸原著的《长安的荔枝》这个故事,经过图书出版热销、同名电视剧播出之后,已经没有任何陌生化可言。事实上,从岭南给杨贵妃运送荔枝本来就是尽人皆知的典故(可能未必是历史的真实),在这个情况下,电影《长安的荔枝》还能小小地爆一下且收获了还不错的口碑,委实不易。
一部电影的成功自然有天时地利人和各种因素,之于电影《长安的荔枝》而言,原因之一在于导演大鹏精准地抓住了当代职场人的痒点和痛点。电影虽然讲述的是天宝年间李善德从岭南运送荔枝到长安的故事,内核却是每一个情节都映射当下的职场槽点,是一部当代意味很浓的电影。大鹏虽然不是一名新锐导演,却非常懂得不同时期的观众最想看什么,此前成功的《年会不能停》也是很好的尝试。比起隔壁扑了的《你行!你上!》的“爹味叙事”,作为观影主力军的年轻人无疑更买“职场剧”的账。
与严重注水的剧版相比,122分钟的电影节奏非常快,有的情节仅一两个画面便令观众印象深刻。比如,刚入职场的李善德意气风发,眼神对未来充满乐观和希望,大声喊着“当差一丝不苟,力争长安户口”的职业目标。李善德的话听起来令人忍俊不禁,不过这令观众尚未开口大笑便想起自己——当年刚入职时谁的眼中不是充满了自信和憧憬啊。
买房、还贷、职场被算计,李善德经历的这些,多数当代职场人都十分熟悉。不过,电影展现的这些内容并不是浮皮潦草,而是也令观众深深反思。比如最典型的一幕,李善德已经找到了荔枝转运之法,企图借助官方力量完成这一任务时,雄伟深邃的宫廷走廊里,奔跑在各个部门之间的李善德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,每个部门都有推诿的理由。最后,李善德坐在长长的台阶上,无力喟叹。后来,其实是鱼朝恩和杨国忠的争斗,间接帮助李善德完成了运送荔枝的任务。
如果说电影前半部分确实是引起职场人共鸣的职场剧,那么电影的点睛之笔则在都没露面的贵妃与荔枝的交集上。贵妃生辰,宴会盛大而华美,那一盘沾过鲜血的荔枝在琳琅满目的珍馐果品中,其实并不算起眼。皇帝开口说了一句话:“岭南运来的鲜荔枝。国忠办的。”此时,贵妃的纤纤玉手伸向圆润的荔枝,不过尚未碰到便又缩了回来。这微妙的一刻,我们明白了,这个荔枝,并不是贵妃非吃不可,而是杨国忠非要送到不可。
贵妃到底吃没吃荔枝影片没有交代。杨国忠吃了一颗,感慨味道不过如此。李善德拼尽全力甚至性命,还有很多人丢掉性命做的这件事情,其实对于右相和贵妃而言,都没有那么重要。重要的是,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,是“国忠办的”。
荔枝送到皇宫那一晚,李善德策马穿越长安夜市,背后的布袋里装的木棉花花瓣随风飘落在灯火璀璨的锦绣长安。那真是裹挟着百姓血泪的“一骑红尘”。
很多时候,你我都是浮世中那个小心翼翼地算计着、生存着的李善德。
记者:徐敏 编辑:李睿 校对:汤琪